我爱我自己。

关于

小少爷和小疏元

  尖利的刀锋划过脸颊,他不动。


  三月花开。城外的饥民在这年的冬季死的七七八八,其余的拍拍衣服,拿起饭碗,又是一个轮回。

  小疏元还蹲在原地死盯着他娘的尸体。    他娘命不好。年轻时家里也有些钱财,倒勉强算得上是富裕,小时候还读过几年书,针线竟是没碰过的。可她十四岁时家里遭了巨变,她爹娘把她卖给一个村里的人后急匆匆跑了。那几年朝廷急着打仗,将她那丈夫也生拉硬拽地进了军营,不到一年便说是死了。他们孤儿寡母没的着落,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法子,只得每日提着个破碗乞讨。这些话全是他娘常絮絮叨叨念着的。

  这年大寒,这仗是终于停了,他娘的命也是终于没了。

  小疏元向外呼着薄薄的一层热气,眼红了一圈,在稍凉的空气中发着颤。

  好心的陈叔看他可怜,拍拍他后背“你娘是去了,可你老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!你以后跟着我吧!我今儿在这儿定下一个诺!以后只要我没死,你就有块吃的!”

  小疏元转头看他,浅浅地笑了。

  紧张以红晕的形式铺满了陈叔的整张脸。

  “行。陈叔,我跟你。”

  陈叔听后笑出了声。

  心,放下了。


  大仗已过,饶是国家也要收拾收拾衣裳,抖擞抖擞精神,重新整理起这生意来。

  这陈叔本是铁匠,又较会察言观色,进城后便谋了一份差使。几年来,干的也算是风生水起,有了一个可以暂住的小屋子。

  城里有个大户甄家。战乱时也未萧条到哪里去。这家老太太心肠好,时时也做些布施。还有个小少爷,是叫做甄莹的,说是天生体弱,父母不愿让阎王爷勾了他的魂去,便逆着全家人的愿起了这名。也不知是真是假,城里人都是这么传的。

  小疏元十五了。陈叔急得要死,每晚都天天抹眼泪,恨自己没有用,供不起小疏元上学。可这不上学能怎么办呢?

  未想那甄莹也是个好心肠的,说是挑几个上不起学的人陪他上学,同堂听课,每月给例钱。再不济也可学些武,例钱倒多了些,不过这可是有代价的,往后甄家要遭了难,可不能坐视不管。

  陈叔一听说,就火急火燎地将小疏元送到了甄家,生恐迟了。

  管事的看看小疏元,又看看陈叔,提着笔问道。“是文还是武啊?”

  陈叔大声喊道:“文!”

  分不清状况的小疏元看看管事的,又看看陈叔,还是把自己的话咽下了。

  陈叔千算万算也没算到,这小疏元当时是想说武的。只因学武钱给的多。

  小疏元因为来的早,被招了进去,看着门口笑着的陈叔,咬牙切齿的其他小孩。小疏元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。

  事情怎么就变这样了呢?


  这还是小疏元第一次进有钱人家门呢!免不了东看看西看看,这摸摸那摸摸的。管事的也只当没看到,提醒一句“跟紧咯!”便不再说话,只顾着往前走。

  果不其然,小疏元看一个瓷杯的当口,管事的便深入那曲折的回廊,再不见踪影了。

  小疏元意识到这点后,看起来也不慌。只是更细致地看这大院子里的一草一木,房子里的每一件摆物。时不时还提起来看看瞧瞧。

  忽地右肩被拍了一下,却是什么也没望见。左耳随后传来一阵响

  “你可别找了!我在你左边呢!”

  小疏元惊了一跳,假作的镇定也塌了一半。一时不注意竟叫那眼泪从眼眶子处刷刷流了下来。

  入目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。先是笑着的,两个小酒窝显出来,可真是让人爱死了!见小疏元哭了,便霎时丢了那笑,手忙脚乱地要逗他开心。一时情急,竟让他选中其中最要不得的方式了。

  他努努嘴,凑近了小疏元......

  小疏元哭得更凶了。

  “这这可怎么办啊?!你,你叫什么名字?我......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!怎么样?”小娃娃胡乱抹着小疏元脸上的泪。

  小疏元睁开朦胧的双目,试探地眨了两下,带着哭腔问道:“真的?”

  小娃娃快被这声音给酥化了,只觉得这个小孩子怎么那么可爱。牵着他的手边走边说:“这是当然!我的话全是真的!从来没有假话。我这就带你去!”

  “少爷!”管事的声音忽地响起。

  小疏元震惊地看着小娃娃,现在该叫甄莹。

  甄莹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
  后来甄莹被强拉回房里休息,小疏元的姓名也未曾得知。


  一晃也有几年时光了。

  甄莹的病还是老样子,甚至于还重了些。整日卧在房里被勒令不可外出。小疏元呢?原来甄小少爷所谓陪读书也只能算是个幌子,小疏元自来的那天后再未看见过小少爷。甄家像是个大私塾,白天去那儿读书,晚上便回陈叔的小屋子。有时生意来了,也会帮帮陈叔。

  小疏元当时想选武也不全是因为钱。他也想练就一身功夫。

  小疏元娘的死,一部分是因为旧伤......

  于是小疏元便每天偷偷溜去练武的院子里偷瞧那么几个时辰。就这,小疏元还能不落了学堂里的功课。也算是奇才了。

  却是说这日大雪。甄莹说什么也要出去看看,说是什么热闹事也不能少了他!嗨!谁听他的啊!只像以前一样看着他,不准他出房门半步。粉扑扑的小少爷不满意的很,可谁叫他是个病秧子啊!

  小疏元在墙头上偷看时,早听那操练的师傅嘴里念叨着,夏练三伏,冬练三九。早便想试试了,可次次时机不好。今儿可给他逮着一个好时候了!

  可不巧呢吗!小疏元头次挑的地儿便正正当当对着甄莹的窗户。

  什么都看见了。飞舞的发带,凌厉的眼神,略显生疏的动作,都尽收眼底。小少爷双手捧着脸,觉得这动作像是打中了他心一样。忍不住喊出了个“好”字。

  却见小疏元脸都红了个透,他可没想到这儿还有人啊!他可是挑了这园里最僻静的一处啊!

  小少爷也为自己的失态羞了羞,却想着一不做二不休,便索性把小疏元叫了上来。

  小疏元束手束脚地走着,进门时没注意差点摔个狗吃屎,幸着他及时稳住身形,才没有那么难看。却还是引来了一阵笑声。

  真好听哪!

  这是小疏元的第一想法。便只愣在那儿,专心品味小少爷的笑声了。

  他真好看!

  “你呆在那里干什么?还不过来!我要你陪我解解闷。”

  小疏元像是如梦初醒,将目光轻轻投向小少爷。见他不恼,便更为光明正大地盯着小少爷看。飞也似的奔向小少爷。

  因为同是少年,又正是爱玩的年纪。两人很快便聊上了。可聊着聊着便有些不对了。

  祸起于小疏元“你看了那么多好玩的书,可你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?”

  小少爷方才还红润着的脸霎时黑了下来“你要问我这个,是要让我怎么答你!我本就是因为这要找你解闷的,你却偏偏要戳我痛处,这是安的什么心啊!这全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情况?莫非,你就不是我甄府的,你是贼?”

  小疏元觉着自己像捅了个大篓子,刚想着哄哄他。又见小少爷撇了脸,不再看他。更不知如何是好。只想着:我应着哄哄他,还是一走了之,这人说不准也见不着下一回了。可想着再也见不到他,便悲从中来。他生的这样好看,和那甄莹少爷倒是很像。说不准他俩认识,也可帮我讨回那好吃的。定下了心,勇气也鼓起来了。

  可小疏元事实上不知道如何哄人。只见着那房东哄房东太太的情景。

  便搂了那小少爷的肩,将嘴靠在他耳边,柔声说着“别生气了,好吗?”

  小少爷立时想起了些什么,脸红的像个熟透的大虾子。


  新春,正是家人团聚时。

  从早上起,爆竹声便乒铃乓啷的响个不停,可把小少爷想的心痒痒。他好想出去啊!

  “不出去不出去!大过年的也不让我好过!这算是个什么啊!”

  却说那之后小疏元被提着做了小少爷旁的随侍。这年不能和陈叔过,想着陈叔这些年对他的好,心里也有着一股子气呢!却是看到小少爷后,气便散了。可还是时时挂念着陈叔,脑瓜子转转,倒出来个馊主意。

  “甄莹,你过来。我想着个好法子。”

  小少爷半信半疑地把耳朵贴过去。

  半时辰后,从墙上下来两个人——是小少爷和小疏元。

  嘿!他俩可真够大胆的!

  小少爷第一次离家,心都要飞出来了,只恨没有翅膀,不能真正的实现这一想法。

  却说小少爷与小疏元好一顿耍,这里事事不再多叙,总之是把小少爷想玩的都玩了个差不多了。

  小疏元又拐着弯的把小少爷骗到了自己家的小屋子里,正碰上陈叔吃饭。小疏元是真觉得这一天不亏!

  回去时也是要爬墙。小少爷怕被发现,事事都做了后才意识到它的严重性。拉了拉小疏元的衣角,竟已泪眼婆娑了。小疏元远望见甄府处一片红火,便安慰小少爷,他们不会发现你不见了的。我给你打包票!

  待行至家附近,小少爷才发现那先前看见的红红火火的东西不是爆竹。

  可已经晚了,尖利的刀锋已经抵在了小疏元的脸上,他,没有动。

 

小疏元赢了,小少爷也没了家人。


多年后,甄家内讧纵火一事已被世人遗忘。

  青袍的书生终于结束了他的侃侃而谈,白衣少年笑着问:“这可是真的?不会是诓我的吧!”

  “当然了!而且我还知道更厉害的事呢!那甄家还有人留了下来呢!是那个,那个什么?”

  “甄莹对嘛?”白衣少年接口道。

  “对对对,就是甄莹!小兄弟,你怎么知道的?你不是说你第一次来这吗?”

  “我是第一次来,可那甄莹是我妈!”说完提着剑出去了。

  青袍书生挠挠头“这,我和他说的是同一件事吗?”

  “算了算了,权当遇见个傻子了。”

 

 


 


 


 

 

 


评论
热度(2)

© 我就是喜欢我!!! | Powered by LOFTER